龙头村委会下属三个自然村,
分别为龙头村、龙安村、龟头村。
龟头村是个宁静安逸的渔村。
——别笑啊!
是的,中国人对名字历来讲究,
讲究到近乎苛刻。
哪怕一个小孩子的名字也要引经据典,
对每一个字的寓意、读音、笔画都得十二分满意。
有一个高大上的好名字,不仅是人,
哪怕一个地方,也会蓬荜生辉。
龟头,却是一个让人读了浮想联翩的名字!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烟火红尘里按部就班的日子。
“村里有一块巨石,形状像龟头,所以就有了龟头村这个名字。”朴实的村民们这样告诉我。
在祖国东海岸长达数万公里的海岸线上,有许多渔村,他们默默的存在着,渔民们终其一生依托一条木船,在海里逐风博浪,秉承着千百年传袭下来的民风民俗,缓慢的日子。
龟头村就是这样。
从祖国陆地最南端的湛江市,穿过十几公里的跨海大桥,就到了美丽的海岛东海岛。龟头村在东海岛的南端,整个村子坐落在一个港湾里,因为常有中华豚光顾,被称为海豚湾。
“真的有中华豚吗?”我既好奇,又质疑。
渔民庄师傅肯定的说:“当然有!我小的时候时常能看到那些漂亮的中华白海豚自由自在的在水里游来游去,调皮的露出水面,翻个跟头。只不过现在渔船多了,海豚就少了。” 海湾给村里带来丰硕的海产品。常言说靠海吃海,龟头村民每户都有一艘渔船,庄师傅说从他记事起,爷爷在捕鱼,父亲在捕鱼,轮到他也是捕鱼。一直都是传统的捕捞方式,这些年也没变过。
早上,东方刚露出一缕红晕,渔民们就驾起小船出发啦。霞光在他们的身上投下剪影,安静的海面上,微波轻漾,突突的机器声打破宁静,一条条小船,犁开碧波,向远处的地平线驶去。
出去几个小时,回来就是满载的各种鱼虾!
“过去,我打鱼时可不是这种小船,是80吨的大船,一个船上十五六个人,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那时候鱼多,也大,五六斤一条的黄花鱼,出去一趟都是满载而归。”庄师傅说。
“村里家家盖这么好的房子,都是那时候挣下来的吧?”我问。 “不是。那时候的船是国家的,集体的。几斤重的大黄花鱼收购价一毛八一斤,现在可是近千块钱一斤哪。”
“哦,那时候物价便宜。那怎么都盖这么好的房子?”我艳羡的看着一幢幢在蓝天白云下高高耸立的小洋楼,“后来,政府有了扶贫政策,国家鼓励渔民贷款造船,还有单位的对口扶贫,村里的路都做了硬化,每家都造了渔船,有大有小。好的一年有几十万收入,差的也有一二十万。”
庄师傅指着一幢四层的楼房说:“这家过去有条大船,挣了钱,一家都到外面做生意去了。”
“你家的房子有几层?”我问。庄师傅有点羞涩,说:“又破又旧的老房子。”原来,他的儿子女儿都在外地工作,工薪阶层,他老了,出不了海,每月拿几百块钱的养老金,住在老房子里。 “那你是教子有方,儿女学有所成啊!”我们恭维他。
“鱼现在也少了。有时出海一次也不过捕捞百十斤鱼,特别是最近几年,大概从2019年开始。”
“疫情也影响鱼的产量?”我不解。 “比疫情更严重。周边有些国家没有生态保护意识,也没有禁止非法捕捞,都是用高科技,比如电鱼,过度捕捞,把幼小的鱼崽也一起猎杀了,破坏了鱼的再生能力。鱼就越来越少了!”
“村里有养殖业吗?”我问。
“有啊!有外地的老板在那里养殖贝类,投资上千万呢。”他指着远处说。龟头村有祠堂,有庙宇,有正在整修的高大气派的文化楼,村民说,整修好了就开始唱大戏,一唱就是半月。都是村民自发兑的钱。 据说村里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我让庄师傅讲讲村里的故事。
“解放海南岛,解放军就是从这里渡江。”庄师傅说。“1949年,解放军进驻东海岛,进行渡海训练,准备解放海南岛。10月6号,全体官兵正在龟头村进行渡海训练,被国民党军队发现,用战斗机对解放军进行轰炸。当时,飞机就在头顶上盘旋,为了掩护解放军安全撤离,村民们摇船出海,以此吸引敌人,敌机投下炸弹,炸死两人,伤三人,龟头村为革命做出了贡献。”
虽然在海边,涨潮时,海水距离村子只有几米的距离,这些年,村里也只遭遇过两次强台风。相对来说,村里还是安全的。这可能得益于村子所处的港湾吧。
村里有一个小学,不到100个学生,2000多人的村子,这未免也太少了,“走出去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孩子也都到大城市上学去了。”他说。
庄师傅因为留恋渔村的生活,拒绝了儿子接他去城里的好意,依然坚守在村里的老房子里,每天坐在岸上,看着朝霞的升起,也看着夕阳的沉落。过上了“笑看人间沉浮事,闲坐摇扇一壶茶”的惬意闲适的日子。这不正是许多年轻人心心念念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意吗?
在村里,有一些像庄师傅这样的老人,年龄大了,无法出海打鱼,就在家织织网,沙滩上捡捡贝,每月拿着几百块钱的养老金,安享晚年。也有一些人家出外经商,满身斑驳的渔船被废弃,搁浅在草地上,被厚厚的蒿草掩盖着。
在一户经销海鲜的村民家里,堆积着渔民们刚刚送过来的鱼货,他正在分拣打包,拿到湛江去卖,部分通过快递发到上海、广州、深圳,有黄花鱼、白鱼、鲳鱼……,年轻的老板说,鱼少了,我就不敢收,制冰、运输、人工,一旦动起来,每天得一千多块钱成本。
另外还有几家经营者,大都是敢想敢干的年轻人。
也有湛江市内的人驱车几十公里过来买海鲜,像这种白鱼,大的六块钱一斤,小的三块,我们买了三斤小鱼,炸出来,满满的一盆,肉质鲜嫩细腻,和超市里动辄几十块钱一斤的冻品鱼天壤之别。
退潮后,渔船靠岸,改良过的高底盘拖拉机突突的行驶在沙滩上,来回奔波运送鱼货,渔民们在船上分拣各种鱼虾。
村子东边有一片海域,遍布乌黑的火山岩。像一群伸头望向大海的乌龟,这里距离中国最大的火山岛硇洲岛仅有二十多公里。
村里的广场上,孩子们在中建八局援建的篮球场上生龙活虎的打球,嬉戏。
时常有外地的房车停泊下来,体验几天渔村的生活。村民们对所有过来的外地人都非常友好。来自山东的朱先生说:本来计划去海南避冬,热得受不了,就不去了,觉得这个渔村挺好,不仅空气好,温度适宜,海鲜还便宜。
避冬不一定去海南、版纳,这样的小渔村,也许更适合!
采编/赵树岭 乔小乔